美不源于物而源于心
美何以为人所感知?是人本身就具备发现万物之美的能力吗?抑或是说物一旦拥有美的属性后就具备了一种能被人接收到的能量了呢?美究竟源于何处?一直以来我都在这个问题上辗转。
阳光下的麦田收割者 梵高
我去北欧的时候正值六月,发现那边的人特别热爱阳光。阳光充足的日子广场的草坪上总能看到晒日光浴的人们。并且我在哪儿看到的很多油画风景作品里,灿烂的阳光好像是画中不变的主题。对阳光的热爱往往被等同于对美好生活的热爱。而中国人对阳光却没有这么多感情,只要太阳大点就要撑伞遮阳。我很好奇为什么会这样?
当我被北京夏日的阳光炙烤的时候,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太阳给予我们太多的恩惠,北欧的人们一年只有不到一半的时间才可以享受阳光带给他们的温暖。而对于阳光之美的认识,就这样出现了分歧。美与否于内心的需要关系密切。美原来不源于拥有而源于缺失,我们对内心缺失的补充欲望才是万美之源。
我能感受到的美感原来是我内心缺失的一种补偿,美带给我的这种极致快感也是一种心灵欲望的满足所带来的,它源于五感却超脱于肉体。我们每个人的审美差异也源于内心缺失的不同,同一件作品我们审出的美却千差万别,抑或根本就审不出美来是何缘由?是因为——美不源于物而源于心。
我恍然知晓我对美的修养,不应是对心的填补,是该将我的心灵放空,只有足够的心的空间才能盛放更多的美。
紧迫感
商末周初 父葵鬲鼎
台北故宫博物院
夏商时代人类的文明之光渐渐从东方这片土地升起,但社会依然处在一种相对原始懵懂的氛围之中。在这个时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时享受着社会的文明带来的实惠,奴隶们并不被当做人来看待,他们过着牲畜都不如的生活,他们只是贵族、奴隶主的财产,随时可能被买卖、被处死或者被用作人殉。
在商代的都城安阳这样的人殉随时都会发生,出征之前的占卜、战胜归来的祭祀、对祖先、自然现象的崇拜、贵族的丧葬、以及对神灵的供养,这些都需要人殉来完成。安阳殷墟出土了大量被人殉的奴隶及战俘,他们或身首异处或被剁成几段要么被生生活埋,就连几岁十几岁的孩子也是被屠杀的对象。
在这样充满血腥的社会中贵族、奴隶主为神灵、祖先而杀殉,因而人们对祖先及神灵有着强烈的敬畏感,稍有冒犯就被处死,生存的不确定性和社会的不稳定性使人和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岌岌可危的“紧迫感”,这样的紧迫感在商代的器物上表露无疑。
这件父葵鬲鼎是商末周初青铜艺术的典范之作,当我们的目光投射到这件鬲鼎身上的时候,强烈刚硬的体面、线条传递给我们的就是一种强烈的紧迫感,每个器足上方都匍匐着一只凶猛的饕餮兽,它们双目圆狰低着头仿佛要冲出鬲鼎的束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下一刻可能将要发生的可怕一幕。
所以会让观者感到一阵阵的紧张与不安,这种紧张和不安是因为器物拥有着一种强大的威慑力,商王的权利需要这样的威慑力来庇护。看这只父葵鬲鼎直立的双耳、健壮的腹部、坚挺的三足以及纹饰的同时你会发现,它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处在紧绷的状态,这种状态会让人产生对下一时刻的联想,是事件发生前一秒的状态。这种“紧迫感”是商代艺术的主流,是对商代整个社会氛围的准确描述。
在著名的影像中我们也能找到类似的“紧迫感”。
饥饿的苏丹 凯文·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