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楚臣生平及铜像赏析
去年秋金秋时节，朋友拿来一尊上师铜像让我看。其头戴尖帽，是一位格鲁派僧人的形象，我当时就被他那庄严肃穆的神情所吸引。背后有藏文题记，我依稀认得“阿旺楚臣”几个字。后来了解到这便是乾隆朝叱咤风云的西藏摄政王第一世策墨林活佛阿旺楚臣，其造像并不多见，甚至有关他的专门研究也很少，因此很有必要写点文字，与大家分享。
阿旺楚臣出身低微，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很快就以博学多识而名播雪域。及至受召入京，深受乾隆皇帝赏识，被委以重任。曾两度担任西藏地方摄政，第二次是在八世达赖已亲政的情况下，其间还奉调回京接替三世章嘉活佛担任驻京掌印喇嘛，这在清代西藏的政教史是绝无仅有的事。阿旺楚臣在摄政任上爱国爱民，对清廷忠心耿耿，对内弘扬佛法，对外抵御强敌。为西藏的政教事业及加强西藏与中央政府的联系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一、勤学苦修扬名雪域
1721年(康熙六十年)，阿旺楚臣出生于今甘肃省甘南卓尼县达勿村，7岁入察多寺受沙弥戒，故又称察多活佛，取法名阿旺楚臣。15岁入卓尼大寺显宗学院，拜扎巴协珠为师学习因明学。23岁赴藏，在色拉寺麦扎仓攻读五部大论。38岁在拉萨传昭大法会上辩胜群雄，获得拉然巴格西第一名。同年转入上密院修习密宗。1760年晋升为上密院喇嘛翁则(领经师)，后又任上密院赤巴。在七世达赖、六世班禅、三世章嘉等大师座前聆听教法、接受灌顶。
1762年（乾隆二十七年），乾隆皇帝要噶厦政府推荐一位精明强干、通达显密教法、学问相当于甘丹赤巴的人入京主持雍和宫佛教事务，驻藏大臣与摄政第穆活佛商量之后，认为阿旺楚臣是最佳人选，并将其升为夏尔孜扎仓堪布奏报朝廷。还有一种说法是三世章嘉想学习密宗行部大日如来灌顶法，听说阿旺楚臣精通这种教法，遂奏请乾隆召其入京向他学习。或许这两种说法并不冲突，足以见其学识渊博、闻名遐迩。次年他获准进京担任雍和宫第二任堪布。雍和宫为他提供了很好的平台，他的才学颇受乾隆皇帝青睐，经常受命赴蒙古各地宣化弘法。出入内廷与乾隆皇帝讲论佛法。乾隆皇帝册封他为“札萨达喇嘛”和“堪布额尔德尼诺门汗”并赐敕书、玉印。
二、深得帝心 委以重任
七世达赖圆寂后，第穆活佛被任命为摄政，是为西藏地方政府的第一任摄政。1777年（乾隆四十二年）第穆活佛突然因病圆寂。恰在同一年，乾隆生母孝圣宪皇太后薨逝，循例要在雪域圣地拉萨为皇太后举办超荐法会。乾隆接到二位驻藏大臣有关摄政王归天的奏折后，便立即召见了三世章嘉和阿旺楚臣商量由谁接任摄政一职。乾隆先征询章嘉活佛的意见。章嘉活佛先是推荐驻京呼图克图敏珠尔活佛，乾隆没有同意。章嘉接着说：“我虽年迈，但为了皇上的大事，原赴藏效力。”乾隆说：“诺们汗你的政教知识十分渊博，且勤奋不怠。西藏路途遥远，往返需要多年，此次就不用你亲自去了。”乾隆接着说：“似可派夏尔孜堪布诺门汗（阿旺楚臣）前往”章嘉表示赞同。遂转身对阿旺楚臣说：“此次就由你去吧，并将致达赖、班禅的圣谕一起带去。完成祭奠活动之后，立即走马上任，接过诺们汗（第穆摄政）的职位和印章。振兴黄教，管饬属民”。
阿旺楚臣临行前，三世章嘉对他谆谆教导，谈了一些关于西藏政教事务应该注意的问题，并赠送了一串念珠和其他丰厚的礼物。乾隆皇帝亦降旨西藏各界说：
在西藏办事的二位驻藏大臣已向朕禀报了第穆呼图克图归天的消息，朕对此深感悲痛。由于达赖年幼，并需学习经典，西藏办事人员空缺，诺们汗阿旺楚臣知识渊博，勤于办事。因此，朕与章嘉呼图克图商定令他赴藏办事。并着大喇嘛、驻藏大臣、贾比等陪同前往，负责办理皇太后之祭奠事宜。望西藏僧俗及第穆之门徒都要尊重他，并准其掌印。
很明显乾隆在征询章嘉活佛意见前已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还赐银五百两作为路费，并为其在藏顺利就职做了疏导工作。命其接管第穆摄政的“掌办西藏事务广衍黄教诺门罕之印”，和另一枚八思巴文“阐明黄教额尔德尼诺门罕之印”。
阿旺楚臣一行七月五日抵藏，八月十五举行摄政登基大典，藏文古籍《策墨林传》中记载了僧俗各界欢迎其入藏及就职典礼的盛况。阿旺楚臣上任之后立即开展了各项活动。首先他遵照皇帝的旨意，与二位驻藏大臣及六世班禅等一起举行盛大法会祭奠皇太后。他们说“养育文殊大皇帝的皇太后，实为全国之母，是尊母，圣母，度母。”并带领僧众高声诵经，向三宝祈祷。圆满完成祭奠活动后，又向拉萨大昭寺的释迦牟尼像献了供品，并向第穆摄政的灵塔献了念珠等物品。
次年正月，八世达赖喇嘛的经师阿旺曲扎圆寂，经六世班禅提议乾隆降旨令阿旺楚臣兼任。同年八月，其又荣任甘丹寺第六十一任赤巴（1778-1785年在位）。达赖喇嘛经师和甘丹赤巴在藏传佛教中有着崇高的地位，其以摄政的身份身兼这两要职，成为仅次于达赖、班禅，在藏区举足轻重的人物。
1781年，朝廷赐金印敕封，八世达赖正式亲政。阿旺楚臣仍担任摄政，以联袂管事的形式，继续辅佐八世达赖喇嘛掌政。1786年，三世章嘉活佛在五台山圆寂，留下遗言让阿旺楚臣接替自己驻京掌印喇嘛的职位。乾隆谕旨中说“至所管印信，亦从其遗言，令阿旺簇勒提木（阿旺楚臣）掌管。闻阿旺簇勒提木每有欲来京师之愿。前因彼处事关紧要。未从其请。今值（三世章嘉）呼图克图之事。留保住（驻藏大臣）奉到此旨。即令其急速前来。”至此阿旺楚臣奉调回京接替章嘉活佛职位并出任雍和宫总堪布。
阿旺楚臣回京后，又发生了廓尔喀侵藏事件，使得乾隆西藏对局势很不放心。传谕说：“前噶勒丹锡呼图禅师（阿旺楚臣）驻藏之时，虽达赖喇嘛及伊兄弟均属年幼，不能管事而赖其经理，人心无不悦服，所办甚好。自伊回京后，达赖喇嘛人过诚实，专习经典，或且偏信旁人，全无主见”。“朕因怜悯达赖喇嘛，故遣噶勒丹锡呼图禅师仍复至藏，帮同达赖办事”。1790年底，阿旺楚臣又奉旨返藏再度摄政。然上任仅数月，在布达拉宫猝然圆寂，往生佛国，时在1791年藏历三月二十七日，世寿七十又一。
三、勤政爱民辅国兴教
乾隆得知阿旺楚臣圆寂的消息后悲痛万分，特降旨：“萨玛第巴克什，深学释典，而两次派往西藏，帮同达赖摄政，俱能诚心妥协办理，今闻圆寂，朕十分悲痛”。特加恩赏银五百两做后事，令雅满泰为祭奠大臣前往拉萨祭奠。命雍和宫及各大寺院俱念经祭奠，并“准其转世”，对转世灵童的寻访等善后事宜做了细致周到的安排。
由此可见阿旺楚臣在乾隆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从零星的圣旨谕令中也能看到乾隆对其评价之高。阿旺楚臣是当时除三世章嘉之外乾隆皇帝最为器重和青睐的佛教高僧之一。此外六世班禅、三世章嘉以及八世达赖对其都有很高的评价。当然这种尊荣都与他为西藏政教事业所作的贡献密不可分，兹略述如下。
班禅东行，鞍前马后。六世班禅不远万里来京朝觐乾隆帝，是清代藏汉民族关系史上一次极其重要的历史事件。对于加强西藏和中央王朝的联系，打击以东印度公司为代表的英国殖民势力向西藏扩张的野心，以及对于藏传佛教在内地的弘扬和汉藏两族人民的文化交流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六世班禅与阿旺楚臣情谊深厚。六世班禅早有进京面圣之见意，1778年藏历二月九日，阿旺楚臣、驻藏大臣留保柱等来札什伦布寺拜见六世班禅，班禅大师提出了自己进京朝觐的想法。后经三世章嘉奏闻，乾隆甚为欣喜。并降旨称：“章嘉呼图克图既称班禅额尔德尼欲早赴京，并请代为上奏，则班禅额尔德尼出于本愿，适与朕意相符，实属吉祥如意之事，已允所请。”圣旨要求阿旺楚臣、驻藏大臣负责筹措班禅额尔德尼进京路途所需费用。包括班禅大师何时起程，经何道路，车轿供应，安全保障，以及其走后札什伦布寺的管理等项皆由阿旺楚臣经手负责。阿旺楚臣还以个人名义向班禅大师献银500两，以表敬意。
1779年，班禅大师起程。藏历六月二十七日阿旺楚臣、达赖、驻藏大臣等在羊八井之扎西通门迎接，七月六日送至觉泽拉山，达赖作别。阿旺楚臣又护送至那曲，于七月八日才依依惜别返回拉萨。班禅在北京圆寂后，阿旺楚臣闻之极为悲痛，接着又奉旨积极组织寻访转世灵童。1784年与达赖一起主持七世班禅坐床和授沙弥戒的仪式。可以说贯穿六世班禅进京的全过程，阿旺楚臣都尽心竭力奔走筹划，鞍前马后为之效劳。
抑价轻徭，心系民生。阿旺楚臣出身寒门，靠着自己的勤学苦修和聪明才智一步步走上来，因此能够体会下层民众和僧侣的艰辛。他曾对拉萨等地市场行销白银、糌粑价格等制定相关法规，予以整饬、平抑。这给贫困僧众生计带来极大好处。
当时西藏驿站驮蓄政府所需有限，第穆摄政时期就多供自己亲友使用。阿旺楚臣任摄政之初，针对这种人力物力闲置浪费的情况，下令裁减了部分驿站，减轻了百姓负担。当时流传的民歌唱道：“先生从汉地来，三界得以安乐，驴背伤疤愈合！”由此可以看出民众对裁减驿站的欢迎和对阿旺楚臣的感激之情。
抗敌御侮，鞠躬尽粹。六世班禅圆寂后，清廷和各族王公大臣赏赠赙金甚多。这些财产由其兄仲巴活佛掌管，其另一同母异父兄噶举派红帽系十世夏玛巴却朱嘉措没有分到。遂怀恨在心，唆使廓尔喀借贸易争端，于1788年发兵入侵后藏。清军首领巴忠和达赖叔父洛桑彭措为主的投降派以赔银贿和的方式使廓尔喀退兵。巴忠却以功臣自居向乾隆谎报军情，“凯旋”班师回朝。但对于和约中一次性付银三百两还是每年付银三百两双方看法不一。相隔一年廓尔喀人再来西藏索银闹事，乾隆有感于西藏形势危急，决定再次让阿旺楚臣赴藏主持工作。
1790年十二月九日阿旺楚臣到藏后，立即采取措施。会同老噶伦多仁班智达等按乾隆旨意将战争中持妥协投降态度的布达拉宫管家撤换，将其与八世达赖喇嘛的经师等六人解往京师审查。次日，又把诸噶伦召集在一起训话，他说道：“土猴年，区区一个廓尔喀野蛮之邦竟入侵卫藏佛法刹土，而你们这些乳汁喂养的白螺一样的噶伦代本等西藏贵胄，那时全无男子气概。文殊大皇帝念及西藏佛教众生的安乐，派遣大批汉、蒙、金川军队入藏。官军的将领们蒙骗大皇帝，掩盖丑事，你们不但毫不坚持进军，而且还签订藏廓媾和条约。”“首席噶伦（丹增班觉），没想你在这次战争中给大皇帝丢尽了脸，你父亲多仁班智达显赫一世，功绩众多，你办理如此重大之事，怎会如此糊涂?”盛怒之下，还将身前盛满糌粑的糌粑盒摔到俩噶伦身上。在回忆录中丹增班觉认为阿旺楚臣在藏办事多年，精通藏务，对他的责骂，表示诚服，其大怒也不便当面解释，只好改日再禀详情。
十二月二十九日阿旺楚臣又和新到的两位驻藏大臣一起研究战略形势。1791年二月六日他表彰了在战争中有功的将士，封给他们庄园、奴仆，鼓励其再立新功。三月初开始犯心脏病，但仍然坚持工作。他还对两位驻藏大臣训示道“前次汉藏两方面放纵了廓尔喀暴君，助长了他的气焰，铸成大错。这次又来索要银钱，绝不可拱手交出，必须作好战斗的准备，尽力阻挡。我虽是个喇嘛，不可亲自上阵作战。但俗话说‘教敌当前，禅杖当矛’，到那时候我也不能再呆着了，必须去作藏军的后盾。廓尔喀军不是铁铸的，我藏军也不是酥油做成的。即使内地的援军未到，我们也能自己保卫家乡。”此后，阿旺楚臣病情愈来愈重，数日后示寂。
阿旺楚臣圆寂后，廓尔喀气焰更盛。诱捕了前去谈判的首席噶伦丹增班觉，并派兵攻占日喀则将札什伦布寺洗劫一空。乾隆闻知大为恼怒，派福康安统兵进藏，收复失地，痛击敌匪，一直打到廓尔喀首都阳布城（今加德满都）附近。
在这场廓尔喀战争中，阿旺楚臣虽然实际工作仅三个多月，亦可以谓对西藏和祖国鞠躬尽粹，死而后已。其受命于危难之际，进藏时已十分年迈，行走颇为困难，由驻藏大臣保泰捐备轿乘辇至拉萨。进藏后勤奋不殆，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对敌态度坚决强硬，与中央王朝保持高度的一致。说出的话铁骨铮铮，极大鼓舞了藏族官兵的气势。
遗世莲花，美名流传。阿旺楚臣在处理政教事务之余，还注重佛学思想的研究，建立寺庙阐扬自己的学说和传播教派理论。1783年，阿旺楚臣在拉萨城北小昭寺之西南角独资损建了一座寺庙。奏请乾隆帝赐名。清实录中九月一日条下记载“堪布额尔德尼诺们汗阿旺簇勒提木恭祝万寿，于藏之萨拉寺傍建造寺院，请赐嘉名等语。阿旺簇勒提木感激朕恩，虔修庙宇，恭祝万寿，深堪嘉奖！著赏名“寿宁寺”，并缮写四体字样。所有佛殿扁额，朕亲书“祥轮普护”四字，悬挂殿前。并铃杵一、海螺一、大哈达一，博清额接到时即行赏给，并将嘉悦谕旨一并晓谕知之。”
这座寺庙主体分为白宫和红宫，还有拉章和策墨林夏宫，夏宫和寺庙中间是一片规模较大的园林。红宫是1825年第二世策默林阿旺降白楚臣嘉措扩建。建寺之初阿旺楚臣取名为“图丹曲科林”，乾隆赐名“寿宁寺”，藏语译为策默林（Tse sMon gLing）。《九世达赖喇嘛传》中说：“水虎年(1812年)一月，嘉庆皇帝为图丹曲科林寺赐‘策墨林’的匾额一块”。
此寺建成之后阿旺楚臣也就有了驻锡之地，阿旺楚臣及他的转世活佛都称为策墨林活佛，阿旺楚臣被追认为第一世策默林活佛。策墨林在甘丹颇章政权时期地位十分重要，是有资格出任西藏摄政的拉萨四大林之一，其它三个寺庙是丹吉林、功德林和次觉林。这四大林是格鲁派在拉萨除了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三大寺之外最重要的寺院。
此外由于阿旺楚臣长期担任雍和宫堪布一职，雍和宫昭泰门外辇道路西还为其建有诺门汗佛仓，佛仓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四、造像赏析
造像黄铜鎏金，高16厘米。阿旺楚臣结跏趺坐端坐，下承方形台座，台座后方有一行藏文题记(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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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向赤钦诺门汗阿旺楚臣致礼。
图1 题记
赤钦一词有两层意思，一是古代西藏对藏王及王族后裔的尊称，二是对宗喀巴衣钵的继承者甘丹赤巴的称呼。对阿旺楚臣来说，不论按哪层意思理解，都十分契合。在甘南卓尼县的阿旺楚臣墓地，民间俗称即是“藏王坟”。这里题刻者本意应当还是第二层意思。
诺门汗一词来自蒙古语，“诺门”意为佛经、佛法，“汗”意为王，诺门汗就是法王的意思，相当于藏语中的曲杰（chos rgyal）。1765年，乾隆谕旨曰：“雍和宫堪布喇嘛阿旺楚勒提木系统领四赛桑，教习大众之大喇嘛，因其教导有方，加恩赏给诺门汗名号，着该院照库抡诺门汗例铸给银印。”
阿旺楚臣一生勤于政务，博学多识，深得乾隆常识。因此所赐封号甚多，此外还有“噶勒丹锡呼图禅师”，“甘丹喜热图额尔德尼诺门汗”，“萨玛第巴克什”等。但其他的只是一种名号，而诺门汗还是一种职衔。这是活佛转世制度盛行之后，清代对活佛分级管理的一种宗教政策。
清代《理藩院则例》中记载：“凡呼图克图、诺门罕、班第达、堪布、绰尔济系属职衔，国师、禅师系属名号。”还规定“呼图克图等除恩封国师、禅师名号者准其兼授外，概不得以呼图克图兼诺们汗、班第达、堪布、绰尔济等职衔，亦不得以国师兼禅师名号。”由此可见当时对活佛职衔和名号管理是相当严格的，而诺门罕也是地位仅次于呼图克图的高级职衔。
造像上题刻的“赤钦诺门汗”头衔是十分准确的，在《八世达赖喇嘛传》中也看到直接以“赤钦诺门罕”来指称阿旺楚臣。
阿旺楚臣造像，头戴通人冠，亦称班智达帽，表示其是精通显密教法的大班智达。国字脸，眉目小巧，眉端微蹙；双目深遂而有神。颧骨微凸，鼻梁直挺，嘴微抿，两侧有明显的法令纹（图2）。让人觉得虽满面含情却又庄严肃穆，有阅尽世间沧桑的深沉稳重，也有洞察世间万物的聪明睿智。
图2
图3
其右手当胸结说法印，左手置腹前禅定印托法轮。身上内着交领僧衣，外披大氅，双腿裹于大氅之内。衣纹线条刚劲而流畅，造型技法十分圆熟（图3）。说法印表示其学识广博、修证精深，具有弘法利生的本领。手托轮宝寓意其是转轮圣王的化身，具足四德，以正法御世，令人民安乐。这也与其作为西藏政教领袖的身份相符。
阿旺楚臣的造像，就笔者有限的见识，仅此一尊。另外找到一张经版插图线稿肖像（图4）。线稿与铜造像线条和神韵都十分相似，应出自同一底本。线稿下方有藏文赤钦阿格旺秋楚臣桑，“阿旺”是“阿格旺秋”的简写。另外名字后面还有一个“桑”字，“桑”有贤、善、美好之意。与阿旺楚臣大约同时代的察哈尔格西罗桑楚臣（1740-1810年）在他撰写的《甘丹赤巴世系》中，对阿旺楚臣的称呼即是阿旺楚臣贝桑波（ngag dbang chus khims dpalbzang po），“贝桑波”是吉祥贤之意。“桑”和“贝桑波”应该都是人名之后称颂之类的敬词。
关于阿旺楚臣的音容相貌没有找到相关的文字描述。据说，阿旺楚臣小时得过天花病，愈后成了麻子脸。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卜仓”（虫窝），西藏人称他为卓尼“卜仓”，当然这一面部特征在造像上是无法表现出来的。但此像还是遵循祖师类题材写实的传统，是其现实生活中样貌的传神写照。尤其是那张庄严肃穆的面孔，有一种威慑力，让很多人都会觉得畏惧。年青的首席噶伦丹增班觉认为阿旺楚臣办事圆熟，老诚持重，对于他严厉的训斥表示接受，自己交待问题时如同小孩在老师面前背书一样紧张。丹增班觉还说阿旺楚臣纪律严明，办事认真，他在西藏任摄政期间“凡有违法令，或误判从宽错了的都要严加追究；凡安分守法者都受重用。”阿旺楚臣的这些言行与他的形象十分切合。
根据其风格、铜质、铸造等方面来看，其年代应为18世纪晚期至19世纪上半叶，也就是阿旺楚臣在世时，或者其去世后第二世策墨林活佛时所铸造。其为阿旺楚臣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资料，具有一定的文物价值。（此文曾发表于《中国文物报》2015年5月5日）
